bmi公司大玉兔正好像小黃鴨,從一開始,其實就是藝術家的童心牽起每個人內在的天真情懷…不幸地,卻如同當日黃小鴨突然「消風」,浴缸裡的想像變成一層鴨皮,浮盪水面上;如今,童話般線條的兔肚子一團焦黑,想來才剛排隊看過大玉兔的孩子們傷心了…不只孩子傷心,其實是讓觀賞的大人也孩子般的傷心了…

從來好物不堅牢,在我們台灣,是否童話般的美好都彩雲易散?快樂的想像都難以長久?

魔咒嗎?更像是個隱喻!在台灣,人們必須面對不那麼可愛的現實。當香甜的菠羅麵包可能包藏著餿水油,你便醒悟,眼前的小確幸也可能並不真確。

今年桃園地景節,不那麼可愛的現實是,那隻大玉兔橫躺的地下,包藏著桃園航空城的爭議!這一端,地景節捷報頻傳,參觀人次再創新高的好消息;另一端,卻因為開發案迫遷等等問題,數日前,陳情民眾遭暴力對待,當場有人受傷送醫,更早之前還有呂姓老先生喝農藥死諫的事件…桃園縣政府似乎從未正視或回應「航空城反迫遷聯盟」的訴求:抗議者所質疑的是,桃園地景節,是不是為了掩飾航空城大規模徵地的事實?是否如同學者徐世行銷企劃榮教授說的,把既存的第三跑道毀棄,而在現有桃園機場北側再建一跑道,只為了建商取得鉅額利益?

尤其該問的是,在縝密、透明的公開審議之前,地方政府為什麼強推這大型開發案?一般來說,毀人家園的徵地,規畫成為大型商場與豪宅,其中必然牽涉龐大利益…而這般民代與建商互相勾串,以開發為名炒地,其實正是整個台灣地景變色、土地殘破的縮影!

桃園地景節的問題更在於,開發所牽涉的諸多問題包括居民福祉解決之前,請來國外的藝術家造景,看似富含童話意涵,其實是在利用外來藝術家的無知,同時也可能(像隻焦兔一樣)破滅了孩子們的天真想像…

事實上,地景藝術的原意是彰顯在地特色,提倡生態與環境的自覺。一般來說,地景藝術對置放所在地幾乎不做變動,只借助裝置引發人們對環境的認識。藝術家如果知情,知道地景即將大變,成為高聳的商場酒店,且牽涉著粗暴的迫遷與開發商的利益,應該不會幫忙塗抹蛋糕的糖衣,美言自己在塑造有關中秋節傳說的童話兔吧。

放置一座外型討喜的大型玉兔,外來藝術家不會細究,對居所位於徵收範圍之內的住戶,從參與討論到拆遷後的安置等等,那是怎麼樣的身心衝擊;外來藝術家也毋庸探討,地景藝術展區的舊海軍機場有怎麼樣的滄桑、蘊藏了何其豐富的集體記憶。而這機場完工於一九四四,基地內有跑道、機堡、塔台、氣象觀測所,存留著二戰的遺痕;二戰後,黑貓中隊在此起降,地下或埋有失事的U-2殘骸,…地景結合了鮮明的歷史記憶,包括飛行家庭的血淚史,標誌著冷戰時台灣強權間的特殊位置。未來,雖說有航空科學館新址的規畫,卻可能如各地眾多新起館舍,除了突兀的現代建築,開發商利益的壓擠下,能保留多少原來的地景與特色?

地景玉兔成了焦兔,前幾日才歡喜看過兔子的孩子們是會傷心的,或者,延續小黃鴨療癒系的宗旨,家長們可以安慰孩子說,觀月的大兔子預知身底下地景即將出現大變化,才傷心化成灰燼急著離開。無論如何,在我們台灣,過度開發、景物不再,恰是最真切的寓言。

(作者為作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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